謝容華斷定道，“若是看中了司食局呢？”

司食局其中包括整個後宮的膳食，同時侍醫院所儲存的藥物也一並放在了那裏，簡直就是掌管著眾人的性命！

接著謝容華又說道，“誰坐上了這個位置，那人必定與此事有關系！既然你已表心意，我也不能強求什麽，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到時也請你只管吩咐。”

“上回在徽音殿助我一次的情，我都還沒還，倒有些說不過去了。等會我讓鳶落送你些四珍湯的藥材可好？”

“可是皇後在近期迷上的緩解衰老的偏方？”謝容華追問道，心裏已然心動。

“的確有這作用。這會子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如若不然，直接寫了張藥方給你還更方便些，也免得你還要去司食局抓藥。”

沈容姬緩緩起身，打算親自送二人出去。

沈容姬又道，“妹妹也不用這麽客氣，畢竟我們同住宣光殿。不說什麽生死相交，好歹這地連著地，平日裏又是姐妹相稱，委實生分。”

謝容華道，“多謝了。瞧，我竟又忘了事！”

“什麽？”

“前些日子，九皇子在庭院裏玩雪仗時，曾聽得蔣美人主仆二人的私語，似乎是……湯碗已被什麽藥給浸泡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聽完這話，沈容姬已是走神送走了謝容華二人。

果然，那毒確是蔣美人下的！

真真是一個好姐妹。

不過，她也是氣糊塗了，如今識破了蔣美人的面目，再相稱姐妹，那就真是她自個作死了。

既然不是她所在乎的人，那也無需多慮了。

先後喚來鳶落和素墨，讓得鳶落抓了四珍湯藥材去側殿，謝容華的‘十裏紅’，又叫素墨幫她櫛發。

司寶局那邊她也確實是不放心。

沈容姬快速翻動著賬本，多次感受到素墨手上梳理發髻的力道失控，便覺著後者是有什麽話要說，靜心問道。

“你想要說什麽？”

“啊？”回想了某些事情，大多數是有關沈容姬從徽音殿回來後的，素墨素來平靜的眸子裏泛起了數重漣漪，憂心不已。“婢子也想同鳶落一般日日為婕妤歡喜，可是婢子同時也在想，婕妤得了皇後殿下的青睞，加上還生下了十一皇子，恩寵綿綿，暫時是無需憂心什麽。正因如此……”

沈容姬接過她的話，眼神一狠，“正因如此，後宮眾人更會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他人定會料想我恨不得收斂得從此不見人影，不敢惹事，凡事也都躲著，以免登高跌重。可越是如此，那些人的手腳就越發張揚了。”

素墨放下木梳，側身一旁，“婢子不明白，玉美人性子不好相處大可棄了，為何連謝容華也要拒之門外？”

照沈容姬所言，她們的處境不就是十分艱險嗎？

也難怪素墨不太理解沈容姬的想法了。

拾起幾本賬本交給素墨，走了幾步，沈容姬故作高深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然而這只是因為她不了解謝容華這個人，每每相見，一次比一次凝深，所以沈容姬才不敢輕易信了此人。

宣光殿與司寶局的距離並不遠，走了會，二人就看到了司寶局三個遒勁大字。

司寶局雖說是收納了後宮的金銀珠寶玉器，算是九局裏頭最有油水的一個了，但這宮墻卻是普通得很，重檐畫壁而已。

沈容姬笑了笑，“進去看看吧，好久沒來了。”

素墨心想，婕妤從未進過司寶局，怎麽說是好久沒來了，莫不是糊塗了？

一路過去，宮娥們看到沈容姬先是一楞，而後領會，皆是行禮。

正要拐角進入正殿時，沈容姬二人卻是頓住了腳步。

只聽得殿室內的鳶華訓斥著一眾宮娥。

“我不管曹充華平日裏是如何教導你們的，又是以誰為主，但我把話放在這裏，日後若是有誰膽敢偷懶誤了事，輕了說只是鞭子伺候著，往重了……丟了性命也是你們輕狂不聽勸！”

“是…”沈寂了會，有人唯唯諾諾道。

鳶華又說道，“可仔細著點兒！”說罷，鳶華便進了存放賬本的地方。

留下的一眾宮娥膽兒又大了起來，其中有人出聲道，“不就是同我們一道兒是個侍女麽，囂張個什麽勁啊！”

“你可別說了，人家有沈婕妤撐腰，哪裏還看得起我們這些最下等的宮娥們？聽說這個鳶華還是沈婕妤的陪嫁丫鬟呢！”

“可不是？你們瞧著她身上的襦裙沒有？那可是陛下親自挑選的絲絹，賞賜給了沈婕妤，竟然穿在了一個侍女的身上，可見沈婕妤是有多護短。”

“快些住口吧！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也是，散了散了。”

杵在門口的沈容姬沈下了臉，吩咐道，“回去後不許同鳶華說道，只當沒聽見吧。”

“嗯。”

若不是親耳聽見這是鳶華的聲音，素墨定是不會信的。

平常裏她也只曉得鳶華有些愛慕榮華，不料如此色厲內荏，這會子她是半分喜歡不起來這個鳶華。為鳶華祛疤的珍珠圓珰倒是頗為可惜了。

十裏紅內，謝容華屏退了宮娥。

“沈婕妤此人如何？”前後兩次相見，上回是她故意誇了沈容姬一次，這次卻覺得是過於高看了。

謝容華頓感迷惑。

劉昶執起耳杯，慢慢地飲下茶湯，言若老成，“阿姨說及母後宮中婢女下毒之時，沈婕妤僅是一瞬間的震驚，過於冷靜；而當阿姨談及合作時，她卻婉拒了，說明此人的野心不小，恐怕不止是想得到父親的恩寵這麽簡單。”

“另外，沈婕妤的婢女身上穿著的應是父親親自挑選的那幾匹絲絹制成的衣裙，從這一點來看，阿姨不妨去試著結交，卻不可明顯拉攏。”

謝容華也註意到了絲絹的事，連連點頭，“九皇子果然聰穎！”

有子如斯，還有何求？

話說沈容姬回去的路上，問及陳修容一事。

“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陳修容到底是因為什麽去世的？”

素墨說道，“婢子的確不知。”

又覺曹充華一事也不妥，沈容姬繼續問道，“那你可知曹充華怎麽就被陛下連降兩級了？”

頓了下，素墨不確定道，“婢子曾同人打聽過曹充華的事情，說來也奇怪，老一輩的人也是一問三不知，想來會是上頭的人封了消息。”

沈容姬只好作罷。

心中卻是大感不妙。

素墨只同那潤止親近，得來的消息也不過是潤止願意透露的。這般下去，自己的消息來源薄弱得可憐，再要發生些什麽，豈不十分被動？

身邊可謂是缺個處事老辣的侍女供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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